作者:張振濤
【資料圖】
前不久,中央民族樂團在國家大劇院演出《頌·黃鐘大呂》,讓我們欣賞了一場不拘一格、滿臺新境的音樂會。
先秦典籍《國語·周語》記錄了一段發生于公元前500多年的對話,黃鐘、大呂、太簇、夾鐘、姑洗、中呂、蕤賓、林鐘、夷則、南呂、無射、應鐘,從樂官伶州鳩的口中徐徐飄出。那一年,孔子30歲,還沒有聽到“三月不知肉味”的《韶》樂。周文化既浪漫又理性,用一組概念就把轉瞬即逝的樂音記錄了下來,這就是以“黃鐘”為首的十二律名音高序列。如今,當代音樂家把這組符號重新撿拾起來,讓古老樂音煥發新生。
音樂會《頌·黃鐘大呂》。房 瀟攝
音樂會以十二律名作為序號,排列12首曲目。20世紀初,音樂學家王光祈呼喚“登昆侖之巔,吹黃鐘之律”,使少年中國燦然涌現。相隔百年,民樂工作者揮弦響應。走進音樂廳,觀眾便被重新布置的舞臺吸引。設計者用屏幕和覆蓋兩廂的紗制中式屋脊,讓舞臺變成了真正意義上的“弦管樓臺”。
音樂會開篇是由郝維亞作曲的《頌》,結尾是由王丹紅作曲的《黃鐘大呂》。前者以“金石土革絲木匏竹”遞相引奏,后者以樂團加合唱團的大陣容弦管疊應,首尾兩曲振拔流俗。音樂會讓黃鐘與大呂兩律相對,將兩個律名變成一個符號。
由齊·寶力高作曲的《和鳴》,5把馬頭琴配以長調、呼麥,曲風雄勁;由姜瑩作曲的《絲綢之路》,讓都塔爾、艾捷克、彈撥爾、薩塔爾、熱瓦甫5種絲路樂器并置于前臺;它們與關峽作曲的《美美與共》,共同詮釋著“美美與共”的寓意。
劉天華的二胡獨奏曲《良宵》,歷百年而不衰,讓人懂得了傳統與現代如何連接。這臺音樂會恰當分配音量比例,既有大樂隊演奏的《黃鐘大呂》,也有兩個中型室內樂組合“儷人行”“青衫渡”演奏的《春江花月夜》《梅》,還有由古曲改編的古琴對彈《知音》,馮滿天編曲的大阮彈誦《離騷》,另有少年合唱團的歌唱,等等。大、中、小3種組合,錯落有致。
今天,對管弦樂團的定義已突破固有模式,對于樂團編制是否需要配置高中低聲部,理解已然不同。人們看到,江南絲竹、福建南音、新疆木卡姆、西安鼓樂以及來自各地、源自典籍的樂種,同樣可以加入管弦樂團。新理念體現著立足時代、立足本土的新站位,也彰顯著音樂家堅定深沉的文化自信和守正創新的自覺追求。
中央民族樂團在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的差異中,正在尋找突破口,努力創造屬于我們這個時代的動人民樂。
(作者為南京藝術學院音樂學院特聘教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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