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您好,來一份‘極樂凈土’”。
別誤會,這既不是美依禮芽的live現場,也不是某些二次元網站里以黑絲高跟吸睛的擦邊舞蹈視頻——這只是那個小日子過得不錯的霓虹國里,一家酒吧里的酒名。
(相關資料圖)
至于為何會佛門語言命名酒名,原因無他。只因這是一家“和尚酒吧”,下至員工上至老板,都是正經的職業和尚。
——當然,如果你足夠幸運的話,也會碰見由隔壁藝伎客串成的女菩薩。
這是當代最賽博、最朋克的存在,這群“叛逆”的佛門中人,正在此地調酒、彈唱、誦經、念佛。
功德+1,功德-1;功德+1,功德-1。
我佛吃吃吃吃
佛門有五戒:不殺生、不偷盜、不飲酒、不邪淫、不妄語。
但當你步入這家名為“坊主bar”的和尚酒吧時,所有的清規戒律都要受到諸多挑戰。
這里的僧人未曾受過比丘戒,所以他們自可大膽調酒、喝酒,在萬千基酒與輔料當中,尋得最適合眼前客人的一杯。
一杯一世界,一酒一菩提。
比如這杯“無間地獄”。使用蔓越莓汁搭配上好的黑伏特加,讓你在混沌當中感受到十八層地獄最下那永不得翻身之痛,無休無止、死而復生,如有金剛壁壘不能逃離之苦。
再比如“諸行無常”,代表世間萬物隨時都在改變,所以這杯酒也不存在既定的常形。從最受歡迎的威士忌到伏特加杜松子酒熏茶……一切皆以當天的心情、搭配的食物以及氣氛的不同為準。
這當然不是個誰都能干的活,你不僅要詢問對面的口味喜好,還要根據他的穿衣談吐氣質,去推斷他的身份、他的性格、他的心情,并在復雜的調配當中,找到一杯與之相配的酒。
調酒復雜如修行。
人生何處不修行。
“我會提供不同的酒,你拿到可能不喜歡。人生也是這樣。”
當然,倘若你饑腸轆轆,便可再點一份“和尚の肉碎咖喱飯”時,再破一份殺生之戒——所幸,這是無甚罪業的“三凈肉”,此肉不見殺、不聞殺、不為我所殺,所以不會過多有損功德。
一口碎肉下肚,你會直接重返梁武帝下定茹素戒律之前。感受到何為酒肉穿腸過,佛祖心中留。
酒吧的盤子上有佛像,當你一頓饕餮、清空盤上畜生血肉之后,自然會明心見性,立地成佛——這正和佛偈中撥云見霧后“萬里無云萬里天”之說(當然,這段是我瞎掰的)
而如果你按捺不住內心的躁動,想要突破這五戒中的色戒的話,似乎也存在著微微的可能。
“和尚酒吧”從來不是一家,它是一個聯盟。其中一家剛好坐落在京都祇園的藝伎一條街當中,而且時不時就會有客串的藝伎來充當調酒的門面。
換句話說,如果你足夠幸運的話,就會由藝伎小姐姐化身女菩薩為你調酒、陪你喝酒。
如若你破這三戒之后有心懺悔,想要尋回那失去的功德,便可去酒吧的一隅尋求安慰——那里有木魚法器與經書千卷,你若想明心見性,便可化為那善男子善女人,早日往生極樂。如若你足夠幸運,還可以在《心經》當中選取一字,留在這門店當中。
來源@紫菜蛋花兔兔
退一萬步。即使你并非佛門中人、早就擁有了其他信仰也不打緊。在這間酒吧內,也大可有擁抱天主的機會。
是的,在這家酒吧的一間小屋內,擺著一位基督像。每個周六,都會有宣揚基督教的老師前來宣揚自己的“法”。
是為民族融合、是為東西合璧——而用他們自己的話說,這叫“宗教mix”。
觥籌交錯之間,你會感到那西方極樂世界與東方琉璃世界不分彼此、儒釋道和天主共處一室交流著現代世界的荒謬。那佛經中許諾過“地獄不空誓不成佛”的地藏王菩薩似乎也搖身一變,在這“地獄空蕩蕩、惡魔在人間”的后現代成為了賽博佛祖之一。
來源@buddh.ai
末了,在微醺之時,你會想起一些互聯網上的事情。
你會想起“電子木魚功德+1”“來了嗎 如來”等等互聯網熱門語言,想起“樂山大佛”被轉賣、音樂軟件上聽大悲咒需要開通vip的魔幻現實,想起漫展上寶相莊嚴的女菩薩……
這世間的亂象種種,都會不禁在你心中化為一種疑問:
現在的佛學,為何變得越來越“賽博”了?
見賽博佛祖
在關于佛教“賽博”化的疑問當中,有著這樣一條解釋:
“佛學是最世俗的學問,它會隨著時代的發展,選擇更適合的方式進入當中”。
但這樣不痛不癢的回答,似乎并不能滿足我們的疑問。
就像“電子木魚”最火的那段時間,我們編輯部幾位老師看著前面的“功德+1”一籌莫展,不知該如何探究這一莫名其妙的選題。
不得不承認的是,佛學教“形”依舊保留在傳統形式,許多人仍然恪守著茹素不殺生的觀念,清凈苦修,希望早日往生極樂。至少在國內,它似乎顯得還沒有那么“世俗化”
“不吃素造業”的觀念,在互聯網上直接反應在我曾經寫過的“素食吧”中;它直接引起了諸多人的不滿,隨后慘遭一群肉食者“殖民”
但傳統的它,似乎正在被越來越魔幻的現實撕扯著。
旅游功德箱上出現了微信支付寶的二維碼、樂山大佛也直接被掛牌轉讓拍賣。甚至有人專門在互聯網上建立了一個可以挖比特幣、和佛祖AI對話的佛學“元宇宙”。
但根據我個人的經歷,那些真正靜修的寺廟,似乎并不會有這些功德
但根據我個人的經歷,那些真正靜修的寺廟,似乎并不會有這些功德箱的存在
極端的對比符合了我們對于“抽象”表象的定義——與正常狀態不符的巨大反差,于是它理所當然的被當成一種“樂”的玩意兒。于是互聯網上出現了“佛祖悟空打球”的抽象視頻、出現了《黑槍神悟空》這種讓人啼笑皆非的steam游戲
但樂子之余,人們確實需要它,尤其在年輕人普遍沾點精神危機的當下。
在前面提到的和尚酒吧中,其中業務不止有喝酒與誦經。在更多的時候,許多忙碌的上班族,都會在飲酒之余,向那些修心的和尚傾訴自己的苦悶,其內容也無外乎職場學業、家庭生活等凡世種種。
禪心與靜修的思潮,總是有些作用的。
我實在不想說“許多國人沒有信仰”這種話,因為這話被說了太多遍,以至于讓我有點患PTSD——但我不得不承認似乎確實是這樣。許多人已經習慣了沒有宗教信仰的狀態,所以現在他們不會真的找個新信仰,反而是試圖在混沌中,尋找著一種獨特的精神力量。
你會注意到,逢年過節,寺廟之間滿是求佛燒香的大學生與打工人。他們手拿香火,在各個大殿(尤其是財神殿)內上香拜佛,有序的排隊在口逐一求佛,儼然一個個無比虔誠的信仰者。
他們不知何為“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”、更不知何為“不是風動不是旗動而是心動”。但他們抄讀《心經》聽聞《大悲咒》時,卻也有靜心滿足之效果。
“這首歌”,指大悲咒
聽個佛經不會讓他們大徹大悟遁入空門,但能給他們上一個更加強力的精神buff,讓他們在現實里能夠多支撐上那么一會兒。
我們對于“賽博佛祖”這一類印象的調侃,算是以一種更戲謔、更叛逆——同時又更溫和的方式,接納著這所謂的“宗教”、所謂的學問、所謂的思想。
佛像觀世的雙眼被現代化的紅綠燈遮住,我心中賽博佛學最佳的構圖之一
他們以一種調侃和找樂的方式解讀“佛”之一字,其中許多人卻也以“玄學”自救著自己的精神。它與我們的印象越來越不符、越來越崩壞,但很多人卻又切實地、需要它(或者說需要與之相近的精神力量)。
這不算是佛學本身的自我改造,反而算是外來人們對其固有結構的解構。
諸多玄學種種,正合了那句“這屆年輕人在上班和上進之間,選擇了上香”的玩笑話。
而這些玄學行為,歸根結底,無非也就是那幾個字:
“唯求心安”。
我在這間寺廟聽聞方丈講法時,他說所謂佛經之用處,無外乎“靜心
所以,賽博佛學時代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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